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怪鄰居(1)

1、死過人的鄰居家

  如果某一家死過人,而且不是正常死亡的,那麼當你經過它家房門時,即便那扇門是關著的,你也會覺得頗不自在,是這樣吧?

  那麼你也就能夠理解我每天出門時的感受了,我“?啷”一開防盜門,通常都會埋著頭匆匆走下樓梯,儘量不去看對面那道墨綠色的鐵門。因為我感覺它不吉利。

  那道門的裏面,住著我的鄰居,他家裏曾經死過一個人,我不光知道他死,我還看到了他的腦漿子,你想想就知道有多?人了。

  都過去五年了,但那個男人死後的模樣不時就在我夢裏客串一下,他緩慢地扭過頭,鮮紅的是血,潔白的是腦漿,在他的頭臉上模糊一團,他嘴裏還嗚嗚咽咽不知在嘟囔著些什麼。

  每當我汗津津地醒來,都覺得自己沒有理由恐懼,因為他跟我沒關係。我還記得五年前他死去的那天,夕陽把平坦或凹凸的一切都鍍上了金紅色,他光著腳坐在自家陽臺的邊沿上,就像把腳晃蕩在河水裏那樣悠蕩在七樓的虛空裏,沖著樓底下越聚越多的人群胡言亂語。我當時就在人群裏,把脖子仰到很大的角度看著他的表演,他一定是喝高了,一副不折不扣的醉鬼相,沒人覺得他會跳下來,倒是有好心人擔憂他會粗心大意地跌落下來,果然,他坐在那裏悠來晃去,忽然一仰身失去了平衡,倒栽到陽臺裏面去了,圍觀的人群裏爆發出一陣歡快的哄笑,可他們的笑聲還沒有降落,就在半空中轉變成了一陣短促的、風暴似的驚呼,那個男人在我們的視線中消失了幾秒鐘後,又手腳並用地爬上了陽臺,然後就像是用力過猛似的,當著所有人的面徑直翻落下來,砰地一聲砸在水泥地面上。人群尖叫著向後退去,瞬間安靜下來,我們吃驚地看著一片鮮亮的紅色從他的身體下麵散逸而出,擴張開去。

  那個傢夥就這樣死掉了,留下了一個沉默寡言的女人,是他的妻子。她的年齡頂多三十一二歲,憑心而論,挺漂亮的,但不知道為什麼,她總喜歡穿黑色的衣裳,無論什麼季節,我在社區裏或樓道中碰到她時,她都是一身黑,就像是一塊濃縮後的影子。

  2、恐懼

  她丈夫死後不到半年,有一個男人開始出現在她家裏,他總穿件黑色的皮夾克,也是黑糊糊的。看樣子他們是在同居。有時候他倆也一前一後地走在社區的水泥路面上,手裏拎著塑膠袋或別的東西,就像每一對不苟言笑的夫妻所做的那樣。

  我每次看到那個男人,都會感到一陣莫名的心悸,我總覺得他身上繚繞著一股陰冷的煞氣,我是真的害怕他,就像一個人本能的會害怕屍體或殺人犯。有一次在傍晚昏暗的樓道裏,我跟在他身後爬著樓梯,忽然產生了一種錯覺,我感到走在我前面的就是那個死去的男人,他正在一格格地上著樓梯,朝曾經的家中走去。我的掌心裏全是汗,我不敢跟著他走下去了,乾脆停住腳,讓他先走,可是他忽然也停住了,不聲不響地站在第七或第八級臺階上,慢慢地朝著我扭過頭,他的表情呆板,就像鉛灰色的水泥澆築出來的。我尷尬地沖著他笑笑,他冷冷地看著我,隨後沉重緩慢的腳步聲再次響起。

  這個男人和他居住的那間房子一樣,令我感到陰森,我說不好這是為什麼,只是種感覺吧,就像趴在一口井上朝下望,黑幽幽的井底會令我不安一樣。我隱約地感覺那間房子裏還會出事,還會有死亡的事情在裏面發生。最近,這種感覺愈發強烈了,我發現有好一段日子沒有見到那個黑色的女人了,她跑到哪里去了?我一直想著這件事,越來越往可怕的方面想,直到有一天我在樓道裏重新碰到她。我下樓,她跟在男人的身後上樓。她仍舊穿著那件黑羽絨服,長及膝蓋,胳膊上挎著那個帶有巨大不銹鋼扣的黑皮手袋,但她罕見地用一塊酒紅色的頭巾包住了頭,而且還戴著口罩,只露出一雙眼。我們的目光像錯車那樣短暫碰觸了一下,我猛地停住腳。我被恐懼擊中了。

  我可以斷定,她根本就不是對門那個女人,絕對不是。是她的眼睛透露的,那絕對是另外一個人的眼睛,跟她沒有半點關係。

  也就是說,她被替換了。另外一個女人假扮成了她,穿著她的衣服,提著她的包,堂而皇之地從她家裏走出。

  想一想,這件事有多可怕。

  3、謀殺之推理

  一個男人殺死了她的妻子之後,怎樣才能儘量地掩人耳目,不引起其他人的懷疑呢?那麼找一個長相酷肖的女人來扮演成她的樣子,繼續和自己生活在一起,就是一個聰明的辦法了。如果擔心找來的女人不夠像,甚至還可以帶她去做一個簡單的整容手術,然後帶著她招搖過市。那些漠然的鄰居,那些整日閑坐在社區門口老眼昏花的老人們,有誰能看得出?

  這是我的推測,而且我認為它是靠得住的。

  他一定殺了他的妻子。他殺了她,可在大家眼裏她卻仍舊活著,每天在社區裏走來走去,誰會懷疑一個活著的人已經被殺掉了呢?

  真是高妙的技巧。

  也許此時此刻,隔壁原女主人的屍體正躺在某個不為人知的角落裏腐敗變臭,滋生著蛆蟲,甚至有可能她就被藏在她家的什麼地方,默默地散發著臭味,她的皮膚、肌肉、油脂一點點地揮發到空氣裏,摻雜在空氣裏,這樣她的死亡、她的屍體就無處不在地飄蕩著了,也許它還透過門縫滲透進了我的房間,我呼吸的每一口空氣中都有她身體的一部分。

  這想像實在讓我感到可怕,尤其是在夜晚。

  我每天懷揣著這樣的想法,恐懼與疑慮逐日濃重,像黑霧一樣彌漫在心間。終於有一天晚上,我下定決心要給110打一個電話,可就在我起身去拿床上的手機時,我忽然聽到了警笛的聲音。我打開窗朝樓下望去,看到夜色中一盞閃爍著的警燈正慢慢減速,停泊在樓門前。

  兩分鐘後,我聽到樓道裏傳來空空的敲門聲,我趴在門鏡上向外窺視,正是對門那道墨綠色的門在響,員警在敲它。接著門就開了,員警跟開門的人說了句什麼,便進入了房間,那扇門在他們身後無聲關閉了,把我的窺探與好奇牢牢關在門外。

  員警居然上門了,是誰報的警?或者是他們發現了什麼疑點?

  好奇心就像是藥物那樣讓我焦躁不安,我在房間裏轉了兩圈,忽然想到我的陽臺與隔壁有一扇窗是相鄰的,由於陽臺是凸出來的,形成了一個角度,我只要稍微探出身體就能看到他們房間的一部分。

  我就像買到了最後一張球賽的門票,興沖沖地跑向陽臺,拉開鋁合金窗,夜色中,那間臥室中亮著燈,把那扇窗映得就像電影螢幕一樣清晰明亮。

  4、一地的血

  “因為什麼報警?”在進門後的客廳裏,年齡稍大一些的員警問眼前那個面色陰沉的男人,剛剛也是他開的門。他注意到男人的手臂上有道傷口在流著血,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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